透过梁先生的眼睛

接到《周末画报》的邀约是在拍摄梁生之前两周。 『也许一个好演员能成为一面镜子，面对他，我们可以见自己，但一个顶好的演员会像一扇玻璃，透过他我们看到自己想见的人。』 少年时代巧合看到梁先生一部92年的《情人》，是第一次看他的电影。当时梁生36岁风华正茂。杜拉斯的故事激情暗涌，缠绵悱恻，善男信女，叛逆诱人，不过偏偏终了离别无声无息，极尽克制，不免心里淡淡的。总归当时年少不识愁滋味。偷偷看完，只是脸红。 接到梁家辉的片约，半夜又找来《情人》回味，落幕，却是红着眼睛的。一声叹息，从少年时代到此，终于落地。 到底意难平。“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别人”。 看电影是颇由着喜好来挑剔的。看法也颇私人。 如今却想起来梁生另一出戏：1995年的《倾城之恋》。梁家辉演范柳原，苏玉华演白流苏。柳原打电话给白流苏背诗经：死生契阔——与子相悦…流苏听说不懂这些，柳原挂断又打：“流苏，你的窗子里看得见月亮么？” 透过梁生的眼睛，我仿佛看到白流苏，她把两只手按在腮颊上，手心却是冰冷的。铃又响了起来。她不去接电话，让它响去。“的玲玲……的玲玲……”声浪分外的震耳，在寂静的房间里，在寂静的旅舍里，在寂静的浅水湾…. 也许一个好演员能成为一面镜子，面对他，我们可以见自己，但一个顶好的演员会像一扇玻璃，透过他我们看到自己想见的人。 两周之后见到梁生，竟有些恍惚，《情人》里的南方公子，《倾恋》里的柳原竟也老了。风情万种总是易逝的，眼前的梁生，走过香港电影的黄金一代，风趣，谦和，如今依然是散发着温和的光辉的。 与梁生一同编织了一则伤感的小梦。 请用。